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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少爷到皇帝第6章 硕鼠现形

县衙后方的库区此刻已成了一个巨大而荒诞的“工坊”。

数十名昔日养尊处优的明朝官员身披肮脏的赭色囚衣戴着沉重的木枷脚镣在张家军士兵毫不留情的皮鞭驱使下如同最卑贱的苦役正与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污秽进行着一场绝望的搏斗。

府库内厚厚的、混杂着鼠粪虫尸的黑色灰尘被一锹锹铲起堆积如山。

呛人的尘雾弥漫不散囚犯们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县丞肥胖的身躯早已被汗水浸透沾满了黑灰他每铲一下都气喘吁吁昔日保养得宜的白胖脸庞如今只剩下痛苦和麻木。

主簿则被分配去清理常平仓那些板结发霉、散发着恶臭的“粮食”硬块刺鼻的腐味熏得他脸色发青干呕不止动作稍慢背上便挨了重重一鞭留下鲜红的血痕。

典史负责军械库最脏的角落——那堆被当作便溺之所、早已板结发臭的破皮甲刺鼻的臊臭气几乎让他窒息勉强铲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哇”地一声吐得天昏地暗随即被士兵粗暴地拖到一旁用冷水泼醒后继续干活。

卫所的几个百户总旗则咬着牙搬运那些沉重锈蚀、棱角锋利的废铁烂甲手掌被划破也无人理会血水和灰尘混在一起在肮脏的囚衣上留下道道污迹。

哭嚎、咒骂、求饶、呕吐、皮鞭的脆响、铁锹刮地的刺耳噪音……交织成一曲充斥着屈辱、痛苦与恶臭的炼狱悲歌。

士兵们抱着膀子站在相对通风的地方脸上带着鄙夷的快意偶尔大声呵斥:“没吃饭吗?给老子用力铲!这库里的灰都是你们自己积下的‘功德’!” 昔日的官威与体面在这污秽的劳作中被彻底碾碎。

整整一天的疯狂清扫、搬运、挖掘当夕阳的余晖勉强透过库房高窗照射进来时库区内那令人窒息的污秽景象终于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厚厚的陈年积灰被铲除运走露出了库房原本的石板或夯土地面尽管坑洼不平但总算见了本色。

堆积如山的霉烂粮食、锈蚀废铁、垃圾污物被清运一空在库区外堆成了几座散发着恶臭的小山准备明日运出城外焚烧或填埋。

蛛网被扫荡干净老鼠被驱赶捕捉了大半空气中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虽然依旧存在但至少不再是那种能熏死人的浓度。

“通风!把所有门窗都打开!给老子狠狠地吹!”负责监工的百夫长捂着鼻子大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将库房所有能开的门窗全部洞开凛冽的寒风如同巨大的扫帚呼啸着涌入每一个角落卷走残留的尘埃和浊气通风持续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当张父带着一群提着几大捆新鲜松柏枝和石灰桶的士兵、工匠再次来到各个库区时空气虽然依旧带着仓库特有的陈旧气息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已大为减弱。

“点火!熏!”张父一声令下。

士兵们迅速在府库、县库、常平仓、军械库的中央空地上点燃了一堆堆松柏枝。

松柏枝在火焰中噼啪作响迅速升腾起浓密而清新的白烟。

一股浓郁的、带着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松脂香气随着热浪迅速弥漫开来霸道地驱逐着库房内残留的所有异味。

白烟滚滚灌满了库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缝隙。

老鼠被这浓烟和松香刺激得吱吱乱叫惊慌失措地从藏身处逃窜出来被守在门口的士兵和工匠用棍棒、网兜迅速解决。

松柏枝足足燃烧熏蒸了一个时辰待到烟雾散尽那股萦绕不散的死气和霉味已被彻底压制取而代之的是松柏燃烧后留下的清新气息空气仿佛被彻底洗涤过一遍。

“工匠!”张父指着墙角、地面那些被清理出来后暴露无遗的鼠洞、虫穴“用石灰拌沙土给老子把这些窟窿眼儿堵死!里里外外一点缝隙都不许留!再撒上石灰粉!” 工匠们应声而动熟练地将生石灰与沙土混合加入少量水搅拌成粘稠的灰浆然后用铁铲、抹刀仔细地将所有发现的鼠洞、缝隙、孔穴填塞得严严实实。

又在库房地面、墙角均匀地撒上了一层干燥的生石灰粉石灰粉吸水吸味还能驱虫防腐是库房防潮防鼠的常用手段。

看着眼前焕然一新(至少是气味和卫生上焕然一新)的库房张父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条件简陋远不如自家精心建造的库房但至少不再是那个无法下脚的垃圾堆和鼠窝可以存放财物了。

就在库房进行最后祛秽封堵的同时县衙临时辟出的巨大“抄没物资登记处”内气氛却是异常的热火朝天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亢奋。

十几名账房先生连同临时征召的十几个落魄但字迹工整的秀才正伏案疾书算盘珠的噼啪声密集如雨点毛笔在粗糙的账册纸张上飞快游走。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新纸张的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从旁边堆积如山的财物中散发出的金属、丝绸、粮食的混合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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