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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休后清白人间味第60章 技能初成

清冷的月辉悄然隐退破晓的微光如同吝啬的施舍再次挤进土屋狭小的窗洞。

沈微婉枯槁的身影凝固在冰冷的泥地上背脊僵硬如石。

安儿小小的身体依旧紧贴着她冰冷的腿侧怀抱着那个靛蓝布老虎小脸枕在她枯瘦的脊背上睡得正沉。

病后虚弱的呼吸均匀细弱带着孩童特有的安宁嘴角那抹满足的微笑在熹微的晨光中依稀可辨。

沈微婉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

彻夜的僵坐让断裂的肋骨如同被无数根钢针反复攒刺右腿的麻木中锐痛更甚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

指尖被冻疮裂口和无数针眼包裹肿胀麻木每一次微小的蜷缩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冰冷的寒气如同细密的钢针穿透单薄的衣衫扎进她早已失去知觉的皮肉。

然而当她浑浊的目光落在膝头时深陷的眼窝里那点被疲惫和痛楚几乎湮没的微光骤然跳跃起来! 一只布偶! 一只长耳朵的、勉强能辨认出是“兔子”的布偶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它依旧粗粝、僵硬。

身体用的是浆洗得发硬、边缘毛糙的靛蓝粗麻布耳朵则是两块同样硬挺、歪歪扭扭的浅灰色布片(来自一件彻底报废的旧衣里衬)针脚粗疏外翻如同丑陋的蜈蚣爬满了布面。

填充物是板结的旧棉絮渣子摸上去硌手而冰冷。

炭画的眼睛是两个歪斜的椭圆点了更歪的白点透着一股呆滞的傻气。

但! 它的耳朵是长的!位置基本对称! 身体的缝合线虽然歪斜但总算连成了一条相对连贯的曲线! 更关键的是针脚! 沈微婉布满血污和裂口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抚过那些歪扭的线迹。

虽然依旧丑陋但比起最初那个如同被随意揉捏的布疙瘩比起第一个靛蓝老虎那惨不忍睹的针脚……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线迹更密了一些拉扯得不再那么松散外翻的程度也减轻了。

尤其是在缝合耳朵与身体的连接处她似乎摸索到了一点用力的技巧针脚显得“结实”了不少。

这是她在冰冷月夜下忍受着断骨剧痛和指尖酷刑一针一线“磨”出来的进步!是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刺破手指、无数次被粗粝麻线割伤后身体和双手被苦难强行刻下的、名为“熟练”的印记!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身边蜷缩的安儿。

孩子睡得香甜怀里的靛蓝布老虎被焐得温热。

昨夜是这小小的人儿用他冰冷的小手递来布片搅动线团笨拙地塞入棉絮……那专注的陪伴那亮晶晶的眼神那无声的“帮忙”是她熬过漫漫长夜、最终完成这“作品”的、最温暖的薪火。

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沉实的暖流悄然漫过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她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将那只“兔子”布偶小心地放在安儿枕边。

然后她扶着冰冷的土墙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将自己如同生锈机器般的身体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地面“撬”了起来。

每动一下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新的一天开始了。

生存的链条每一环都紧绷如弦。

她拖着麻木剧痛、如同灌满冰渣的右腿一步一挪如同跋涉在刀山之上挪到屋前那片新垦的土地旁。

寒霜覆盖在深褐色的新土上一片银白。

冻土依旧坚硬。

她拄着张婆给的旧锄头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犁铧一寸寸扫过田垄。

红薯藤埋下的地方冻土表面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迹象?玉米种子和葱姜地则毫无动静死寂一片。

她不敢深挖只能用锄头背面极其轻柔地、如同抚摸般将田垄表面的浮土和薄霜稍稍耙松。

动作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痛得她额头冷汗涔涔。

安儿不知何时醒了抱着他的布老虎也拖着病后虚软的身体挪到田边学着母亲的样子捡起一根小枯枝极其认真地在母亲耙松的土面上轻轻划拉着。

照料完土地便是腌菜。

破陶罐里的腌萝卜消耗得很快。

她搬出那个洗净的、带着豁口的粗陶坛子掀开压在豁口处的破布和石板。

一股浓郁、霸道的咸辛气息瞬间涌出带着萝卜特有的生脆感冲淡了清晨的寒气。

浑浊的盐水中那些灰白色的萝卜块经过时间的发酵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些边缘透出一点半透明的质感看着不再那么生涩。

她极其小心地用枯枝夹出几块放入豁口的粗瓷碗里。

这是今天要卖的“货”。

看着坛子里减少的分量她心中盘算着需要补充的萝卜。

集市上买?太贵!她将目光投向屋后荒坡——那里或许还能挖到些冻得半僵的野萝卜?又是一场与冻土和荆棘的搏斗。

最后是针线。

在等待安儿喝下那碗苦涩药汤(用最后几文钱买的劣等药材熬的)的间隙在腌菜和挖萝卜之间喘息的片刻在每一个被寒冷和痛楚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晚……只要有一点点天光或微弱的月光沈微婉枯槁的身影便如同焊在了窗洞下的那片光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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