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休后清白人间味第46章 绝境思变
土屋狭小冰冷如窖。
灶膛里那点微弱的火苗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点暗红的余烬苟延残喘地散发着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很快也被浓稠的黑暗和绝望彻底吞噬。
空气里还残留着麸皮糊糊那令人作呕的霉味、土腥气混合着沈微婉身上未干的血污散发的铁锈味以及安儿身上滚烫病气带来的酸腐气息。
这气味如同实质的粘稠液体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沉重。
安儿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小小的身体依旧滚烫眉头紧紧蹙着即使在梦中小脸也因痛苦而扭曲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惊悸的抽噎。
强行喂下的那点粗糙糊糊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稚嫩的肠胃里让他睡得极不安稳。
沈微婉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土墙枯槁的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左肋下碎裂般的疼痛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减轻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右腿麻木中带着骨头错位的锐痛稍稍一动便冷汗涔涔。
额头的伤口结了痂与血污凝固在一起糊住了半边视线。
浑身的皮肉伤在寒冷中变得僵硬、刺痛。
她一动不动如同死去。
只有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在浓重的黑暗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证明着这具残破躯壳里还囚禁着一个痛苦的灵魂。
白天的炼狱一幕幕在眼前疯狂闪回。
集市上摊主鄙夷地将铜钱丢在泥地里那清脆的“叮当”声如同对她尊严的凌迟。
路人嫌恶避开的眼神如同冰冷的针芒。
地痞狞笑着步步紧逼的阴影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
铜板在泥泞中四散迸射的绝望脆响如同丧钟最后的余音。
矮壮汉子那砂锅大的拳头砸碎肋骨的闷响瘦高个那带着腐朽钉子的木棍砸断腿骨的“咔嚓”声皮靴狠狠踹在腰腹的剧痛……还有还有安儿那撕心裂肺、几乎要撕裂喉咙的哭嚎…… “哇——!!!” 幻听如此清晰让她浑身猛地一颤喉咙里再次涌上腥甜。
她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安儿仿佛要将孩子揉进自己枯槁的胸膛里。
孩子滚烫的体温熨帖着她冰冷的肌肤是这无边地狱里唯一的、微弱的热源。
卖鲜菜…行不通了。
集市是虎狼之地她这副残躯连自保都不能如何护得住那一点点微薄的收入?今日侥幸捡回一条命明日呢?后日呢? 那些地痞如同跗骨之蛆嗅到一点血腥便会扑上来。
再去不过是自投罗网将安儿也彻底葬送!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那最后一点搏动的生机彻底绞碎。
怎么办? 怎么办?! 她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抠进了自己破烂的衣襟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牵扯着肩臂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
这刺痛让她昏沉的意识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目光在浓重的黑暗中无意识地扫过墙角。
那里堆着昨日冒险去挖、还未来得及处理的最后几根萝卜。
它们沾着新鲜的泥土表皮粗糙个头不大甚至有些干瘪。
在墙角冰冷的阴影里散发着微弱的、属于泥土和根茎的、生涩的气息。
萝卜…… 就在这生涩气息钻入鼻腔的瞬间沈微婉枯寂的脑海深处仿佛被一道极其微弱的电流击中! 一个遥远得几乎褪色、却又无比清晰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猛地撞了进来! 是幼时……寒冬腊月……同样冰冷破败的土屋…… 屋外是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 屋内灶膛里燃着温暖的柴火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母亲温婉却带着疲惫的侧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独特的、浓郁而复杂的香气——是花椒的辛麻、粗盐的咸涩、还有某种食物在时间沉淀下发酵出的、令人舌底生津的酸香…… 母亲坐在小木凳上面前放着一个粗陶的、深褐色的大坛子。
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根洗得白白净净、切得整齐均匀的萝卜条一层层、密密实实地码放进坛子里。
每码一层就撒上一小把粗粝的盐粒和几颗红棕色的花椒…… 坛子旁边还放着几个洗得干干净净、带着水珠的空坛子…… “娘…这萝卜生的脆生生的干嘛要腌起来呀?” 幼小的自己蹲在母亲身边好奇地问小手忍不住想去戳戳那白生生的萝卜条。
母亲抬起头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却对她露出一个温柔得如同冬日暖阳的笑容伸手轻轻拍开她不安分的小手:“傻丫头生萝卜放不住寒天冻地的没鲜菜吃。
腌起来能存好久好久呢。
等到了年根下或是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捞出来切一碟淋点麻油又脆又香最是下饭……”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穿越了十数年的光阴如此清晰地响在耳畔。
“腌起来…能存好久好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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