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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过留声时咖啡未温第47章 谁在听你说

11月15日的阳光裹挟着西安特有的干燥把《被遗忘的耳朵》展厅的玻璃门晒得发烫。

孟雁子站在台阶下摸了摸口袋里那枚锈铁牌 —— 那是上周在终南山捡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红。

她低头扫了眼电子票二维码在手机屏上泛着冷光像一块冻硬的冰。

展厅里的冷气猛地裹住她的脚踝。

首先传入耳朵的不是人声而是哭声。

那是王奶奶的哭声。

雁子认得尾音带着哮喘似的抽噎。

上个月她蹲在社区活动室的藤椅上攥着女儿十年前寄的明信片说:“小雁啊我昨天又梦见西西了她穿红棉袄站在雪地里……”当时雁子开着录音笔笔尖在《独居老人需求登记表》上沙沙划动现在这哭声被放大了十倍混着金属摩擦的刺啦声像有人拿砂纸在刮她的耳膜。

“看墙上!”旁边穿潮牌的男生捅了捅同伴。

雁子抬头投影屏上血红色字体炸开:“你们听见温情我们听见剥削。

” 她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上个月给王奶奶做心理疏导时老人把温热的手覆在她手背:“小雁记下来吧我就当跟西西说说话。

”可此刻这身影被切成碎片在展厅穹顶下撞来撞去像被拔了毛的鸟。

“这些是私密倾诉!”雁子推开挡路的观展人高跟鞋跟敲在水泥地上“你凭什么……” 阿哲从投影幕布后转出来黑色高领毛衣领口沾着碎发眉峰挑得像把刀:“孟小姐你记录时问过他们‘能不能被听见’吗?”他抬手点向墙上的监控屏画面里是雁子举着录音笔的侧影 —— 那是上个月在社区活动中心她正俯身给张爷爷调助听器“你举着设备靠近别人伤口时是在治愈还是在确认自己的道德优越?” 雁子的指尖在发抖。

她想起上周三暴雨夜78岁的赵叔敲开社区门裤脚沾着泥说:“我记不清药怎么吃了你上次录的音能再放放吗?”当时她把录音笔递过去老人粗糙的拇指反复按播放键嘴角沾着笑。

“叮 ——” 电子设备的轻响让她偏头。

穿工装裙的女孩正低头调整音响线发梢扫过雁子的包带。

等阿哲的冷笑再次响起时雁子摸到了包里多出来的金属片 —— 是张CD背面用马克笔写着“未公开母带”。

“接下来是展后座谈会。

”工作人员的声音像根针扎破了展厅里的沉默。

雁子坐在角落椅背硌着脊椎。

小林站在台上心理援助志愿者的工牌在胸前晃:“我们总说‘留存记忆’可谁定义了什么是值得留的?当设备变成我们的第三只耳朵我们是不是……”她的声音突然发颤“是不是在替别人决定‘哪些生音该活下来’?” 雁子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想起陈阿婆那个总把“女儿今天会来吗”重复二十遍的失忆老人。

上周二她给阿婆读女儿的信老人突然抓住她手腕:“小雁你记着就行我脑子不管用了……” “这些不属于我。

”雁子站起来时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从包里摸出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所有未授权的录音……”她把U盘轻轻放在桌上玻璃台面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都在这里。

” 阿哲的瞳孔缩了缩没说话。

酒窖的灯泡还是忽明忽暗。

李咖啡捏着CD的手在抖母带里的电流声混着少年的鼻音:“奶奶他们为什么非得分开?” “因为他们都太怕受伤忘了爱本来就会疼。

” 奶奶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喉结。

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自己躲在酒窖哭奶奶端着酒酿圆子进来说:“小非啊酒要调得有层次人也一样。

” 摇酒器在手里转得飞快。

清酒沿着杯壁滑下去苦艾酒在第二层晕开最后是从奶奶酒馆屋檐接水罐里舀的雨水 —— 罐底还沉着半片干桂花。

他盯着三层酒液:底层是清酒的透亮中层是苦艾的绿色顶层是雨水的灰色像极了终南山的云。

手机屏幕亮起他鬼使神差录了段语音:“这不是你想听的那首歌但是我现在想说的。

”发送键刚按下去又猛地撤回。

对话框里“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提示刺得他眼睛疼。

雁子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打开小舟给的母带最后一分钟的对话突然涌出来。

奶奶的声音像杯热牛奶熨着她发紧的胸口。

她翻出《居民沟通守则》修改稿钢笔尖在“共情是倾听不是复刻”后面顿了顿补上:“更不是播放。

” 深夜的风钻进老酒馆的窗户。

李咖啡收到匿名短信:“你的酒我在声音地图后台听到了。

”他知道是她。

特制密封杯贴着二维码被他轻轻放进社区“未来信箱”。

铁皮信箱的门“吱呀”一声合上时他摸了摸杯壁 —— 还留着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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